群山

接下来的几个月里，明楼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尾巴。

“阿诚，我的那本《英国史》在哪儿？”

“给你，大哥。”

“阿诚，钢笔呢？”

“这儿，大哥。”

“阿诚，你尝尝这个咖啡。”

“唔……好苦……大哥，你没放牛奶没放糖。”

明楼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跑腿，想要什么，有时候还没开口，阿诚就已经递到他的眼前。偶尔恶趣味，逗得阿诚皱着眉头埋怨两句，明楼的心情就更好了，搂过来揉他的头发捏他的脸。阿诚正堵着气，被抱到明楼腿上看书写字，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。阿诚什么都学得快，明楼满意得不行。

只有吃饭的时候，明楼总是不满意。阿诚不挑食，学明楼的样子，吃得格外优雅，挑不出毛病。只是7年都主要靠营养液生活，没怎么吃过东西，胃小得很，吃一点就饱了，猫一样，不及明台的一半。明楼多给他盛一些，他不敢剩，勉强自己吃，放下碗筷的时候就开始胃疼，却强忍着不吭声，看书的时候偷偷按着胃，直到明楼抱他的时候，才发现他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
问清原因的明楼几乎想打自己一顿，赶忙找了助消化的药。可是阿诚仍旧拒绝吃药，也不是多强硬，只是紧抿着嘴唇，低着头不看明楼手心里的药片。明楼叹了口气，放下药，拉起阿诚。“散散步去吧。”

明楼拉着阿诚的手，在花园里慢慢走着。明楼用拇指摩挲着阿诚的手指，多好的一双手，那么瘦，修长漂亮。

“大哥……”

“阿诚……”

两个人同时开口，然后同时停住，目光交汇，大概猜到所要说的事情一般无二。明楼不再开口，阿诚娓娓道来。

“大哥，我应该是在3岁的时候被注射了一种药。10岁的时候，就是你捡我回来的前几天，我感觉身体……不舒服。”阿诚不敢回忆起当时的痛苦，只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，“那些白大褂说，这是毒发的症状。”

“嗯。”明楼听出了阿诚的回避，却故意忽略，只是平静地回应，表明自己在听。

阿诚大概在心里梳理了一遍自己的想法，继续说道：“他们每天都会给我扎针，有时候能让我舒服一些，另一些时候，好几次，我都以为自己……挺不过来。每天跑步的时候能看到的人都不多，好多和我差不多大。我是51号，前面可能有50个人，我猜他们大概都……”不言而喻。

明楼轻轻拍了拍阿诚发抖的手臂，柔声说：“幸好你没事。”

阿诚仰头看着明楼，愣了几秒，郑重地说：“他们的记录纸上写的是，改造者。”

明楼浑身仿佛触电一般，一把拉住阿诚，弯下腰盯着平视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顿地问：“你确定？”

阿诚郑重地点点头。

“教授，几个月前的那起爆炸你还记得吗？”明楼在实验室里，一边把各式各样的药剂摆好，一边试探性地问在一旁整理数据的彭教授。

“记得啊，报道说是工厂机器操作不当发生的爆炸，死了几个人，但是没下文了。”彭教授头也没抬，这种烂尾的事情见得还少吗？

明楼看似无意地说：“你知不知道改造者计划？”

彭教授一笔写错，赶紧把钢笔扣上，咔哒一声。“明楼，你是不是看到我文件夹里的东西了？”

“你赞同吗？”明楼没有否认，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最信赖的教授。

改造者计划，又称极限单兵计划。在战争中，单兵作战能力将会直接影响整个战局，如果能够拥有一支单兵能力超强的个体组成的队伍，那么对政府、国家来说都是意义极其重大的。此前，各国都是通过严格的选拔和超强度训练来组织军队，但就在半年多以前，明楼帮彭教授收拾文件夹的时候，无意中看到了一份标注了“绝密”的文件，名字叫做“改造者计划”。

计划中表明，政府将加大力度研究一种药物，通过激发人体生命力和潜能，创造一支完全由极限单兵组成的超级军队。可超过20年的实验期之后，将近两千个实验者，现在连一个能投入战斗的改造者都没有创造出来，而失败的实验体只有一个归宿——死亡。

让明楼更加在意的是，实验者都会出现一种类似“毒发”的症状，看着报告里鲜血淋漓的照片，明楼心头发凉。“该阶段，实验体出现攻击力强、嗜杀等症状。”明楼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，能徒手把一个成年人杀死，尸体甚至已经残缺不全。这还是个孩子吗？

彭教授叹了口气，只能说：“政府的事，你不懂。”

“难道他们要把这些可怜的人变成杀人机器码？”明楼难得情绪波动，就差把手中的瓶子摔在桌子上。

彭教授赶紧拦着明楼的手，把那瓶浓硫酸放到明楼碰不到的地方。“别想了，也不是咱们能改变的事。”

明楼不能不想。昨天和阿诚的谈话让明楼确信了实验不仅正在进行，而且实验者很可能是孩子，甚至还有3岁4岁的小孩子。

“彭教授！”明楼压住怒气，他知道，彭教授说的是实话。他只是不满，对实验，对改造者计划，甚至是对政府。他的小阿诚只是其中一个，51号，不是第51个，而是第1051个。

“明楼，别问了。我就当你不知道这个计划，你也别再和别人说起了。”彭教授爱惜这个青年，这是他教过的最好的学生，但如果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被抹杀，那将是未来医学界的一大损失。

心头闪过那双水汪汪的鹿眼，其中的信赖与崇拜让他几乎不敢面对此刻自己的退缩。明楼咬咬牙，沉默了下来。总有一天，等自己成长到更有力量的时候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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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诚的情况揭开了冰山一角，心疼啊心疼

明天有面试，可能没时间更文了，后天更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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